“三月三,蒿叶儿鲜,妈妈把那蒿粑做,幸福日子乐无边……”小时候,每年三月三,我们都会唱起这首童谣。在春天里可以做好多令人高兴的事,而做蒿子粑粑则是很多巧妇的拿手好戏。蒿草和艾草应属同一科,它们的外形和气味都很相似,都具有祛风败毒的药用价值,但艾草只能煎水外用不能吃,而蒿草则可以做成粑粑填到我们的辘辘饥肠里面去。蒿子粑粑有一种独特的清香沁人心脾,味道更是香软可口,算得上是潜山民间的、具有地方特色的风味美食。关于它的历史渊源恐怕已无从考证,但我可以断定,第一个将蒿草做成粑粑的人一定是个女性,因为,无论是在野外掐蒿子的,还是在家里做蒿子粑粑的,甚至特别爱吃蒿子粑粑的,都是女人,都是妈妈级的人物,或者是将来必定要成为妈妈的女孩儿。
儿时,放学后,喊几个玩伴,提着篮子去掐蒿子,回来后和妈妈一起洗蒿子,焯蒿子,剁蒿子,将蒿子和进面粉里,然后就是围在灶台边垂涎欲滴地看着妈妈蒸芳香四溢的蒿子粑粑……那时候做的粑粑大多是用面粉合成的,没有肉,其实远没有现在用糯米粉加上肉馅做成的粑粑软和香甜,但留在记忆深处的味道,却是那样温馨诱人。往年这个时候,妈妈早叫人捎来做好的蒿子粑,今年是怎么了?是不是妈妈身体不舒服,是不是妈妈年纪大了,爬不动山了,无论怎样都该回家看看了。一想到回家,妈妈做蒿子粑粑的一幕幕场景,不断在我脑海中回转。
妈妈一见我回来,兴奋得像个小孩一样,嘘寒问暖。看到妈妈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,我放下心来。对妈说:“妈,我想吃蒿子粑。”
妈妈在一旁说不出话来,若有所思地说:“蒿子……蒿子粑……还是先喝碗鸡汤吧,家里养的鸡。”
当天晚上,鸡汤的香味充斥整个屋子,我吃得津津有味。
第二天我一醒来,远远地就闻到厨房飘来一股淡淡的清香,那香味似曾相识,却又无法确切地说出是什么香味?
妈揭开盖子,一股白气“呼”地一下腾空而起,一瞬间赶走了柴烟,香气充斥到厨房的每一个角落。几排蒿子粑粑整齐地躺在那儿,让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“刚做好的蒿子粑粑,现在刚好起锅,过来吃。”妈妈用筷子戳起一个蒿子粑粑递到我手里,满是歉意地说:“孩子,妈妈知道你想吃蒿子粑粑,要是往年,我做的第一锅蒿子粑肯定是叫人带到安庆的,听电视报道有人吃蒿子粑粑中毒的事件,我就不打算做了。你回来了,我今早去山上采了些,今年雨水多,一棵蒿子上只摘得到两三片嫩点的,但也可能有苦味了,我先尝了一个,应该没毒,我们这里离城里远,但愿没毒,你先少吃两个……”我噙住泪,咬了一口妈妈递给我的蒿子粑粑,蒿子的味儿确实有点苦,但细细咀嚼,嚼到后来就不觉得苦了,反而觉得有一种很醉人的清香,从嘴里、鼻子里穿越喉咙食道直到心田…… 我突然明白自己为何这么迫切地要在三月赶回家中,那种对家的思念,恰似妈妈亲手采摘的蒿子叶,清香淡淡,却又绵绵不绝。蒿子粑粑的味道,原来是家的味道,爱的味道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