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不去北城了。有一两年的时间,天天往那边赶,知道这时节,安庆大学的墙边空地,荠菜蓬勃。农村出来的娃儿也不少,学生物的娃儿也不少,都识得,但鲜见有人采摘。荠菜和上肉泥,买十块饺子皮,可以做一番大的美食。只是这样,已不能赢取女生的芳心,何必徒劳。但五十岁的我可不管这些,周末包了百十个饺子,妻子吃了说:好!
我原本细皮嫩肉的大脸盘子,这些年也颇起沧桑。这里一个包,那里一个颗痣,星罗棋布,有燎原之势。眼角眉梢,细纹堆垒。妻觉得是不搽香的缘故,强制我搽了几天。效果明显,容光焕发。但搽香,须在沏好茶之后。俗和雅两种风格的香气,彼此不宜亵玩。其实也无所谓。贾宝玉粉嘟嘟一张脸,终会演变成空空道人的风尘容颜;而张飞,刮掉胡子抹上粉,未必就比周公瑾逊色。
日子因拖沓而显得拥挤。得了一点闲暇,就沿着小区蹓了个弯儿。太阳有点花,风也不太大。见着夕阳下几对老夫老妻,七八十岁上下,携手散步。老夫戴了顶帽子,老妻一件花袄。他们会用慈祥的目光看我,羡慕我还年轻。我也看他们,向往他们的爱情。经过一家烤饼店,有老父爱吃的炉火烧。近来他血糖偏高,过些日子再买。
多年前,那时我还年轻。天花板很高,荧光灯一排一排。我用大椅子摞小凳子,摞成高塔,站在上面换灯管,电闸也没拉下。一瞬电流过,大秃脑袋一甩,差点自“高塔”跌落。自此不敢沾电。百无一用,还算不得书生。如今的我仰面沐浴在阳光里,英俊的面庞眉头深锁,若有所思,其实脑海一片混沌。那是被电流击过的后遗症。
一楼传来犬吠。那对中年夫妻,每天很早就出门,很晚方归,留下一大一小两只饿狗,守在屋里怎生得黑。孩子在异乡奋斗。午后忽起大风,起初不知如何说道。未必是因为“大雪”节气使然,未必是因为我又涂抹了些香霜。原是上午晾了两张床单,日力不济,风力襄助。风呀风呀,请你不要去得那样匆匆,请你帮我去问一问她的芳名。老天待我不薄,不管他问是不问。
冷雨迷蒙的黄昏。未见日光黄,昏沉加一码。心中念叨着,轻声哼诵出来:我是一片云,自在又潇洒。实则一路车水马龙,目力不济,左支右绌,难堪之极。总是把琼瑶和三毛相比。一个入世,一个出世。三毛的惊鸿一瞥,是瞬间耀眼;琼瑶却滋养了很多人生难得的浪漫情怀。但我还是更喜欢三毛。
又写了两首诗词,如下:
(一)
云淡如絮,风狂似啸。柏油新径逸兴高。三年二载忙更迭,佯作人间别样好。
临屏弈棋,对酒当歌。凭籍浮生百啭喉。一梦千山倏然过,但为沧海无名鸥。(踏莎行)
(二)
总觉得,猫的眼神里
有故事
狗也有。尾巴摇晃
如果你踢翻了一只公鸡的饭盆
它会用眼神,
会将你熔化
一只大公鸡,武力值相当于
一头大鹅
我从小就崇拜鹅
脖子长,个儿也高
即使折了颈项,
也会走上几步
大摇大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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