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喝酒,晚餐就短。天色尚早,搓一会子麻将。老娘技术最好,反应最快,但只是在最后和了两把小的。倒是我,憨头呆脑,却连霸高庄。我依稀想起,在霸第四(或第七)庄时,出现了两个头,漏抓一张牌,但大家都不注意,我又不动声色。高庄遂成。以前看过一本叫作《笑林广记》的古书,其中很多并不好笑。我生活中素材很多,幽默性远胜,可另起炉灶,自成新篇也。
和妻约法三章,本打算晚上不喝的。咸鱼烧肉,兼有老父老母相陪,怎能不喝。窗外未暮,月色二两,星辉不足三钱,一并饮尽。携妻走走,晃荡至小区的外墙,平时不经意,形容已更改,画了些图案,颇具情怀。摆几个pose,看到月亮升起来。
身边会说话的人越来越多,前三国,后五代,圆的皮球,扁的煎饼。我只能哈哈。那天落下百叶窗,关上无锁的门,看一场电影,《寂静人生》。人只活在几个场景里,一副桌椅,一幢楼宇,一段无常。但今晚老父生日,多整了一些,高兴。
春日爱走路,去大湖的曲桥上逛逛。桥已陈旧,晚风中显得寂寥。但桥灯完好,不影响拍照,也不影响远眺。湖对面的柏油路上车流如织,正是热闹的下班高峰期。隔了半池水,判然两种况味。桥不长,走走停停,上上下下,足够消解晚食,兼以欣悦精神。只是天色既暝,不见云彩,也无星光。妻说,有霾。
植树节,安静了很多。整个白天,雨意迷濛,笼盖四眼。闲时无意识,游走于短视频绚烂的碎片之间,在大数据算法的茧房里窒息。此际不妨扔掉手机,作一番清谈。哲人觉得人生,是在悬崖边缘跳探戈,刺激且浪漫。我的想法则充满乐观主义色彩,我认为,上前一小步,就会文明一大步。
在云南的春天,梅里山脉冰消泉动,雪融成溪,正是酿酒时节。紫米、橄榄、松茸,皆可浸泡于中。酝酿温染多时,酒水清冽,自竹梢沥入琥珀色的壶中,青绿或淡紫,宛如山间溪流泛起的微光。若在都市,足够现代,林荫道必须宽阔、大理石建筑注定宏伟,还有无数居民楼,这样那般风格。悲喜于内,执着流连,令滋生出的诗情强烈喷薄:形体是木讷的树,灵魂是自由的风。但是没有真正的春天。
恐龙统治地球百万年,忽有一天,全都消失。至今只能从科普画册里见着虚拟图。脖子长长,眼睛形状各种版本风格迥异,各执一端。据说,多少年前的一颗巨大流星,撞击还是摩擦怎么的,造成了这场毁灭。流星会诞生流星雨,流星花园诞生了F4。大S香消玉殒,令人唏嘘,世事无常,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——这是怎么绕过来的。明明准备科普,结局全是八卦和养生。
老骥伏枥,学习“番茄工作法”。想象一个白色巨大的矩形,轻轻漂荡于空际,如此可以有效放松。可我只能想象风雨包裹的黄昏,些微惆怅,谈不上松弛。若在另一种晴日,蓝天丽日,更是容不得这般“矩形”的抽象。谁又曾料到,南美洲妖娆奔放的海岸线,竟与非洲大陆的左岸契合。那里据我所知,一片干裂大地。哎哎,总而言之。非知之艰,行之惟艰也。
最后,两首小诗作结。
(一)晾被单
连日阴雨忽住
日头未济风弥补
被套床单晒曝
初时硕大蝴蝶舞
而后勾肩搭背摩抚
终于袍袖鼓荡势如虎
全凭这豪风整蛊
(二)你沿小路漫步
去年夏天的狗吠悠长如练
想起阳光正午时分
你跌落在三川六国九沟一十八寨的冗长而上口的名称中
见着一个胡人,没有鼻子却很狡黠
还是等待夜幕来临吧
你会在“塔景房”的小阳台上
望见千年古迹倒映于游泳池的碧色里
岸边搁着沙滩椅,鸡尾酒冰凉
你终究会从恍惚中醒来
那座仿佛置身其间的海岛
一直存活于平行世界的光年里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