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前，去农村老家做清明，与乡亲们聊家常时，听了好些有趣的事。

有个老乡，当时已经去世，六几年的时候，年纪尚轻，一嘴牙却掉个精光，人送外号，叫“铁公鸡”。当时地方上搞建设，需要老乡们帮忙，拿酒拿菜，招待大家。碰到这个情况，“铁公鸡”两顿不吃，空肚前往，没牙的窝窝嘴，吃得比谁都多。而且速度之快，令人瞠目。农忙时节，他家雇人，管饭时从来不用咸鱼，他有次说漏了嘴：咸鱼下饭，费米。

想想当时的背景，这“铁公鸡”，看似滑稽可笑，其实也是蛮辛酸的。说他贪婪，说他吝啬，其实也未必就这么简单。

还有另一桩事。有个本村的妇女，很懒，养了个女儿，年纪尚小，家务事全落在她头上。忽有一天，来了帮修路的，内中有个青年，人很清爽，把女儿带跑了。妇女找到管事的，大吵大闹。管事的没办法，出来摆平，男方家答应拿五千元和解。二十多年前的五千块钱，很了不得。妇女见男方出得干脆，得寸进尺，要一万。男方不给，连五千也收回了。拍拍屁股，一去不返。妇女又是后悔又是骂，闹了好长时间。这事当时成为笑谈，谁家嫁闺女，总会拿这事来调侃一番。

中学时学过《《欧也妮·葛朗台》。老葛有很多病态的行为，半夜里他把自己关在密室中，一遍遍摩玩爱抚着他的金币，几近痴迷；临终之时，他长久地凝视那些金币，心中倍感温暖。

贪婪与吝啬，在时代的外衣下，恒久流传。